■俞 漩
“叔,回来啦?”隔壁的王婶抱着她七个月大的大胖孙子向爷爷问道。
“是啊,昨晚刮风,今儿一早去看看,总算放心了。”爷爷拍了拍他那汗水湿透了的蓝衬衫,喝上一口杯子里的浓茶。
乡村的一天是很长的,不像城市,不用开闹钟,人们就会自然清醒。或许是鸡棚里的鸡鸣声,或许是隔壁哪家有啥喜事的鞭炮声……总会有各种奇妙的声音把大家唤醒。今天提醒我起床的是门外收废品张大爷的吆喝声。
收拾干净后,我跑下楼,掀开锅子一看,又是白粥。白粥实在没味儿,也许是天天吃惯了,它在我心里落下了个不好的印象。不知道为什么,爷爷奶奶总把它当作一道美味佳肴,他们说啊,无论是在夏天还是在冬天,喝上一碗白粥,一天才觉得踏实有干劲。我打开萝卜罐头,放几颗在粥里,慢慢吃着,也觉得有几分甘甜。
我望着窗户出神,这窗外就是我家后院。这会儿一个皮球大的影子从我眼前闪过,又传来几声犬吠与鸡叫。搁下筷子,我起身一看。不好,一定是狗蹿进鸡窝里去了。我心里有几分害怕,赶紧跑到前门去喊奶奶。我不敢慢一步,生怕又牺牲一只无辜的鸡,拖鞋在和水泥地的摩擦下,已经滑到了脚后跟。
“奶奶,狗进鸡棚了,您快去看看吧。”我喘着一大口粗气。听到“狗”这儿字眼,本因今天废品卖个好价钱而得意的笑容立马从奶奶脸上消失了。招呼好张大爷后,奶奶命令我在这儿看着。我虽有几分害怕,但心中的兴奋还是占了上风,一溜烟地跟着奶奶去了后院。
“旺仔,你这死狗,快出去!”奶奶边扯着嗓子喊,边挥起两米长的竹竿驱赶。旺仔是我从学校旁边捡来的流浪狗,来我家后闯了不少祸。可这狗就是不往洞口跑,一旁被拴住的老狗看得上蹿下跳。
一番群魔乱舞后,狗出来了,却不见奶奶和鸡鸭的身影。
原来是鸡鸭受了惊吓全躲到旁边的水沟里去了,现在飞不上来了。柴火上有几根绳,我想也许有用。我踩着泥巴,也进了鸡棚,把绳子递给奶奶。奶奶在下面捉鸡鸭捆绑,我在上面负责把鸡鸭拎上来。
在我们俩的配合下,鸡鸭也顺利回窝,整个院子弄得一地鸡鸭毛。
来不及看奶奶的修补工作了,我换上拖鞋,这个点儿,该去捉鱼了。门口小伙伴已经等待了许久,我们带上装备,赶紧出发。我们不敢走得太远,就去了隔壁老太太家门口的石滩上。可这里也不太安全,在我们的头顶正上方,架着一排排丝瓜藤蔓,一家子蜜蜂在这里作业。我们撸起袖子和裤脚,排着队,一个个来。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,这次我拿了个大盆,瞄准那群小鱼,快速往水里一按。在拿起盆的一瞬间,我看到盆里有一片黑乎乎的东西,心想这次稳坐第一。可当我凑近一看,却是一团团的臭臭的田螺。一个小时下来,我们毫无收获,提着空桶,各自回家去了。
回家后,一阵凉气传来。原来是爷爷已经在水泥地上浇了水,我往榻上一靠,便是最惬意的午后时光了。
等到日落西山,男女老少都搬着自家的板凳到老树下,围坐在一起。回荡着的虫鸣犬吠和孩子们的嬉闹声是乡村独有的音乐。
乡村的一天好像比城市还要漫长,凉席上老人的蒲扇扇动几下后,太阳又要赶赴与月亮的约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