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潘雅文
一日阴天,我从家附近散步回来,正巧是晚上下班的点,街上人来人往,许多老人家摆了摊子,卖点自家种的新鲜蔬菜,显得道路更加拥挤。
母亲说顺道带点菜回家,我正挑着,被几声喇叭吸引。
一位岁数看上去很大的阿婆,扛着一个很大的编织袋,里面装满了塑料瓶。手里头还拎着一叠用绳子捆好的硬纸板,蹒跚地走着。
阿婆大概不知道,她不知不觉地走在了路的中央。阿婆的身体很小,小得那编织袋压在肩头摇摇欲坠,连着身体也朝一边歪斜。在旁人眼里,在此刻,她却又大得能成为了阻碍,几辆小车停在阿婆身后,无法通行。
我无法描述此刻的场景在我心里泛起怎样的涟漪,反应过来时,我已冲到了阿婆面前,一位车主也跑了过来。
阿婆仍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我们也没有多说,“阿婆,我来帮你拿。”我接过阿婆手里的纸板,那位车主卸下编织袋扛在了自己肩上,我握着阿婆的手,把她往路边的人行道上带。
我感受着手里的重量,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在阿婆身上生存的重量,从某种角度,这酸涩顽强的生命力令人为之动容。
“我的车……放这里就好啦……”阿婆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辆小三轮,“好人哪……谢谢你们。”
那位车主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,我看着阿婆的脸,一边眼睛似乎不太好,眼角还有一块深绿色的斑迹,这抹绿深深刻进了我的眼底。
阿婆双手不自觉摩挲着。我掏出口袋里的手套,“阿婆,送你,天太冷啦!”
阿婆笑了,“真好。”
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意。
我重新回到摊子边,“婶,称五块钱小青菜。”
“好嘞。”递给我的时候,她又往里面放了一小袋腌萝卜,“自己家里腌的,尝尝。”
我笑着道谢。大冬天老人家们守着摊子挣点小钱,我常到婶这光顾生意,已然混成了眼熟,也因此得了恩惠,一把大葱,几个小土豆,常是顺手被塞进袋子一道装好。
回家的路上,好多小朋友放学了,在路上打闹。
路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,他们可能是赶回自己的小家,烧一顿简单的饭菜,又或者是奔波去某个地方,为了夜班的工作。一片人间烟火色,平凡质朴,也许不易的底色掩盖在其中,但温情总贯穿于无形,如同夹缝花日复一日等待生芽,行道树年复一年固守朝霞,这浓墨重彩里淡淡的一点白,如同疗愈人间的解药,支撑着人们迎来明日的晴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