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供图

　　■张进喜

　　多数植物春天开花秋天结果，似乎无花果不开花，树形也不够优雅，但结的果实很多人喜欢。

　　其实，无花果是有花的，只不过它的花极小，隐藏在肥大的囊状花托里，又被宽厚的树叶遮盖，人们不易察觉而已。当果实长大，花已脱落，人们认为它是“天生果”，因此，叫它“无花果”。

　　无花果的树形矮小，但有很多分叉的树枝，褐色的枝条扁平地向四面伸展，而不是挺拔地向上生长。它的叶子与梧桐的叶子差不多，如果你不小心碰折了它，还会流出白色的、像乳汁一般的浆液。有意思的是，它的果实是从枝条杈的丫缝里长出来的。刚长的果实是青的，成熟时呈紫红色，有乒乓球般大小，有点像枇杷的形状，肉质软烂，有籽无核，味道甘甜如香蕉。你若不及时采摘，成熟后的无花果顶端会开裂。这个无花果里面有软籽，还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异味，有的人不太喜欢，我倒觉得滋味蛮好。

　　我小时候，老家前面还有条小河，这小河原是嘉兴城西的水关，流入城内的市河。我家搬来时，河边已用条石垒砌起了帮岸。后来，住在河边的娘娘在帮岸上种了几棵无花果树，她要管树下的公用自来水龙头。放暑假的时候，我常拿根细竹竿在无花果树下钓虾。帮岸的石头缝是河虾藏身的地方，有时候可清晰地看见它们挥舞虾钳在水中觅食，但不大容易钓到。小河边还有个河埠，有十几个台阶，是这一带二十来户人家用来淘米洗菜、洗衣洗被子的。这里的鲹鲦鱼特别多，静心钓的话，一个下午可钓二三十条。但有时候我不是真的去钓鱼钓虾，而是做个幌子，实际上是看中了变紫发软的无花果。管自来水的娘娘常常搬个小竹椅子坐在自家门口，我不敢明目张胆地采，只能用钓鱼钓虾做掩护，看准时机采几只放在口袋里。熟透了的无花果会垂下果实，颜色变得紫红，捏上去软软的，吃起来甜甜的。但这些树上的无花果往往等不到熟就被采光了。

　　老县委大门对面原是一块较大的蔬菜地，县前街的转角处住有不多的几户人家。紧靠小路的朱家围有一个小院子，围墙是乱砖搭的，有一人来高，院子内也种有几棵无花果树。我们去中山厅踢足球，必定要从他们家的围墙边经过。长得枝繁叶茂的树枝还伸出围墙，枝丫中成熟的果实看得我们心动。采是够不着的，于是灵机一动，一人蹲下，另一人站在蹲下人的肩膀上，下面的人再慢慢站起来，这样就可如愿以偿。

　　十多年前，我家搬到金都景苑，主要是看中这里的幽雅环境，似乎住在公园一般。不知什么时候，我家阳台前的绿地上有了两棵无花果树。一到夏天，绿地里煞是热闹，我常被鸟的吵闹声叫得不得安宁。到阳台一看，成对的白头翁在无花果的树枝上追逐着跳来飞去。白头翁很是聪明，似乎成了精，它们从不吃青青的还没成熟的果实，熟透发软的无花果哪怕被手掌大的绿叶遮盖，它们也找得到。无花果，小朋友喜欢，许多鸟儿也喜欢。

　　的确，无花果浑身是宝。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“无花果，又名映日果、优昙钵、阿驵。（实）甘、平、无毒。主开胃，止泻痢，治五痔、咽喉痛。”

　　现在，嘉兴街头绿地、大型公园虽多，但不大看见有无花果树，小朋友也很难找到它的踪影。好在大型超市有无花果干卖。这无花果干是由新鲜的无花果晒干制作而成，吃起来口味香甜。老年人买无花果干，用来泡茶、煎汤，以促进身体新陈代谢，达到清热利咽的效果。

　　无花果树虽然极普通，但生命力顽强，似乎只要有泥土它就能成活。邻居告诉我，我家阳台前的无花果树不是绿化养护人员栽种的，而是住在楼上的山里老人扦插而成。去年，小区进行“雨污分流”改造，把无花果树迁移了两次。我总以为它遭此劫难，难逃厄运，因为是严冬时节进行移植的，恐难活命。今年的雷声响过，又是几场春雨，被修去诸多枝干的无花果树又萌发出了新芽，我不由对它产生了一种敬意。

　　“天生映日奶浆香，结果无花悄孕芳。不与牡丹争艳丽，只求健胃善清肠。”或许，这就是无花果的真实写照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