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供图

　　■费国平

　　终于到了桐乡屠甸朱家村的村口。迎宾道旁的两排高大的香樟树已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房前屋后的柿子树。树不高，叶也稀疏，而柿子却挂满了树。青色、泛黄、淡黄、火红……层次分明地挂在树梢、树腰，只要伸手定能采到红黄又光亮的柿子。

　　走近细看，光亮的柿子表皮外还有一层细微白色的果霜，悠悠的柿子暗香沁人心脾。树上的火柿子好看，但不能直接采下食用。因为没有处理过的柿子坚硬，且口感较涩，硬要咬一口，定能涩到你连舌头都会“糊住”，顷刻间让你变成“大舌头”。

　　要使涩味的火柿子好吃，还需要高度白酒点在果子上“炝”过后催熟才好吃。白酒“炝”柿子是个技术活，用自家酿制的高度白酒，倒入盆里，再将修剪过的柿子倒入，全身浸透“洗个澡”，再整齐地码好，盖上一层布，以免白酒挥发。也可以将白酒轻轻点在修剪好的柿子蒂头处，再码好存放。在这过程中，柿子会慢慢变软，颜色也会由浅变深，老人们将“炝”好后的红红的柿子称为“火硃”。三五天后，就可以吃上又甜又糯的火柿子了。

　　朱家村一直以种火柿子闻名，先是在房前屋后的边角旮旯里种，也算是村民对土地的充分利用。后来卖柿子尝到了甜头，就扩大再生产，于是有了“柿子村”的美誉。全村共有11户农户，家家户户的门前屋后都种着柿子树。满树的柿子，满村的喜悦。

　　“吱呀”一声，从木门中走出一位老奶奶，见到陌生人开口就问是不是来买柿子。

　　“今年柿子大年，果子挂满树！”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出慈祥的笑容。

　　“奶奶，我们不是买柿子的，来看看美丽乡村！”

　　“好、好，我们村很好看的呢！”老奶奶眼中充满了自豪。

　　屋前水泥场靠西，那棵柿子树特别粗壮、高大。那树枝撑开如同伞，树皮灰白又有光泽。目测应该是村中最高的柿子树了，也是最能结果的树了。“隔岸人家西日外，数株红柿压疏篱”，那挂得挨挨挤挤的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。树上还靠着梯，看来是为了方便采摘。

　　“这棵树多少年了？”

　　“少说也有五十年了，那是我刚嫁过来时种下的！”老奶奶笑得更欢了。

　　“老奶奶，你好浪漫！”

　　“浪不浪漫，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结婚是件大事，种下一棵树做个纪念！”

　　“红红火火，儿孙满堂。”我们点赞道。

　　“孩子们很争气，都在城里上班，留我们俩老人看家。”透过玻璃窗，整屋都是一匾一匾排放整齐的柿子，像极了幼儿园里一张张红扑扑的小脸蛋。

　　“白天，他们上班，我们就将柿子点上烧酒，“炝”上两三天就可以吃了，甜着呢！”

　　“这么多的果子，卖得完吗！”

　　“还不够卖呢，孩子们白天上班，晚上打包发快递，呶，包装盒好多！”有了电商，满树的柿子都会去“旅行”了。可以想象，夜幕降临，全村的农家小院里都会亮起灯，全家老少齐动手的场面是多么温馨和喜悦。红扑扑、香喷喷、圆溜溜的柿子放进快递盒，写上地址和姓名就可以出发到达天涯海角。

　　我沿着朱家浜溜达，一直逗留到临近黄昏，炊烟在村舍上飘起，喜鹊的鸣叫声又在柿子树上响起。这叫声明亮、高亢而昂扬，它打破了田园的宁静，给朱家村平添了许多热闹和趣味。

　　一对柿子代表事事如意；四枚柿子代表四世同堂；一筐柿子代表万事胜意……美好的愿望，在朱家村向外蔓延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