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俞建平

　　孙儿上学三件套：书包、水杯和猫粮，学校里有只流浪猫。

　　开学的时候，他说要带猫粮。说以前有一位老师在投喂流浪猫，现在这位老师调走了，这猫断了吃的，眼巴巴地盯着路过的学生。孙儿说他得去投喂。

　　学校附近有一家宠物店，招牌上写可以免费送流浪猫口粮，于是我面皮老，上门去讨猫粮。

　　店家一个小伙计很友善，说进去问问管事的，可是好半天没有出来，我有点要饭的“狼狈”味道，进退不是。

　　小伙计出来了，给了我猫粮，大约有二两，并告诉我只此一回，下次自己去买。

　　我理解店家，做宠物生意总不能无限制免费吧。于是当晚我就在京东下单，猫粮很快送达。我用瓶子灌好猫粮，组成孙儿上学的三件套，水杯可以忘记带上，猫粮他是记牢的。

　　我还有些担心，学校是不是允许学生喂流浪猫？会不会被老师批评？万一被流浪猫抓伤怎么办？小学时喂小区里的流浪猫，曾被抓伤过一次，打了5针疫苗，孙儿说不是猫不好，是自己大意了。

　　孙儿每天进校门第一件事是去投喂猫粮，开始是两天一小瓶，现在是一天一小瓶，不知是否猫的数量增加了？我不敢问，问了反而是牵挂，把我牵挂进去。

　　我不养猫，但是不反对别人投喂流浪猫，碰到投喂的邻居我会赞扬几句，我是否有点虚伪？

　　小时候我家也养猫，叫“阿咪”。冬天里，阿咪跟我一起晒太阳，坐在我的腿上，我像猴子那样，在它的毛发中翻动，给它掐虱子。我拍拍它，它就跳下去了，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被猫抓伤过。

　　阿咪饿了的时候，会缠在你脚边，“喵喵”地跟来跟去，一不留神踩到它的脚，它就大叫一声“喵”，吓家人一大跳。

　　外婆去菜场买来猫鱼，很便宜的那种小毛鱼，不放盐，说给猫吃盐要脱毛，真假我不知，外婆的话我信。

　　猫鱼在炉子上煮烂，连汤带水拌饭，猫咪边吃边哼哼，听得出它吃得很开心。

　　阿咪吃得心急，偶尔也会被大鱼的骨头卡住，父亲就用老虎钳帮它拔刺。它或许也懂事，并没有多少反抗。

　　阿咪爪子痒，到处又抓又刨，家里八仙桌的四条腿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迹，养猫人家的凳脚大概都是毛边的。

　　从前都是土猫，土猫不金贵，养猫是有用处的。白天的猫温文尔雅，夜里则是它的世界，夜幕降临它就精神抖擞，在房梁上窜来窜去，老鼠见了猫会簌簌发抖，甚至会魂飞胆破掉下来。

　　深更半夜，房顶上传来劈劈啪啪的声响，不是有人来揭瓦，而是邻家的几只猫在追逐。外婆朝房顶大声呵斥，其实猫也听不见。

　　大猫养小猫，留下小猫，难免要把大猫放生。外婆把阿咪放进竹篮，用毛巾盖上，送到火车站附近的僻静处放生。火车站距离我家有20分钟路程，要穿过宣公桥，走过洋桥洞。没想到外婆还没有到家，阿咪已经回家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外婆把它装进麻袋，想让它迷失方向，再次送出去。可是，一个星期后，它摸索着寻回来了，饿得精瘦，不禁让家人心疼，不忍心再放生了。后来，阿咪是趴在外婆的腿上去世的。

　　再后来，随着住房的变化，老鼠少见了，就不养猫了。猫咪也算是伴随我长大，有关猫的记忆我不会忘记。

　　如今在任何一个小区，关于流浪猫都形成了两大阵营，有人要赶尽杀绝，要求用笼子捕捉。有人则牵肠挂肚，风雨无阻来投喂。

　　冬天来了，小区里有人悄悄地用硬板纸搭了粗糙的窝，藏在灌木丛中，爱猫人士坚持在投喂。

　　冬天来了，孙儿也要放寒假了。孙儿学校里的流浪猫不知会流浪到哪里，它们能熬过冬季不？

　　我嘴上不说，心里有点牵挂。